第三百三十五章 干!-《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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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没好气地站在阿铭身后道:
    “专心。”
    梁程举起刀,
    吼道:
    “听到伯爷的军令了么,看见伯爷的帅輦了么,伯爷就在我们后面,伯爷,已经来了,为了伯爷,为了雪海关;
    随我,
    杀!”
    “杀!!!!!!”
    ……
    火凤旗下,
    是一辆造型古朴的战车。
    战车看似是以青铜器打造,但却自成一派古朴气象,流转着岁月的沧桑。
    其上头,更是有数之不尽的凹槽刮痕,这是它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
    战车不大,
    二人牵绳策缰,二人立身于侧持戟;
    一人,持弓站于前;
    一人,端坐于后。
    这是一个老者,发虚全白。
    大楚四大柱国,屈氏一个,独孤家一个,谢家一个,这三家,都是大楚一等贵族,还有一个,就是石家。
    石家在贵族里,只能算得上三等,它是大楚贵族中的一个另类,石家祖上是楚侯的亲卫出身,后得楚侯提拔,数代人跟随着楚国先君南征北战,得赐爵位时,本该是得二等位,然石家不受,只留三等。
    其后石家代代出将军,帮熊氏皇族经营皇族禁军,因其恪守祖训,家族勋爵不升等,所以皇室为了勉励其功,特赐其柱国之位。
    青铜马车内火凤旗下的这位老者,就是石家当代家主,石远堂。
    其身侧,汹涌冲杀而出的,则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大楚皇族禁军。
    昔年,
    大楚先皇崩,诸皇子之乱,之所以能够快速平定下来,也是因为摄政王早早地就得到了来自石家的认可。
    所以,诸皇子之乱中,其余皇子基本上没能用得动皇族禁军,只能各自去地方找贵族支持自己。
    而可以调动皇族禁军平叛的摄政王自然事半功倍。
    先皇在位时,诸子夺嫡的气象,其实早就出来了,不是没有其他皇子去拉拢石家,但石家都岿然不动。
    就是二皇子迎娶了石家女为王妃,但在其起兵时,石家以及石家所能影响的兵马,依旧对其完全禁默。
    诸皇子之乱平定后,石家继续得以在皇族禁军体系中占着极大分量,大楚上下,很多人都在猜测,为何石家会心甘情愿地站在摄政王身后。
    要知道,石家要是愿意,石远堂要是愿意,他的外孙,很有可能成为大楚下一代的太子!
    “世人都在揣摩我石远堂为何就认准了摄政王,什么说法都有,但其实,为何如此,我已经在请王上登基的奏折里,说得很清楚了。
    论心性,论心胸,论手腕,论格局,王上才是我大楚之君的首选。”
    持弓者是个男子,身着简陋的皮甲,没戴头盔,留着楚人喜欢的宽边长发,眉宇间,有魅态流出。
    楚人,其实以此为美,以此为不羁。
    “石公公忠体国,他们,不会明白的,而且,在他们看来,奏折里说的,都是官面文章,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抠,去揣摩,去理会,哪里会看得到纯粹流于表面的真心话?”
    “前些年,诸位殿下都曾拜访到我石家门下,二殿下更是娶了老夫幼女,唯独四殿下,未曾踏过我石家的门,逢年过节,也未曾有过礼尚往来。”
    持弓男子笑道:“王上还真是有趣。”
    “不是有趣,而是王上能懂老夫之心,能懂石家之心;先皇若有遗照,则石家必然奉遗照行事,是否拉拢,就没什么必要了。
    先皇若是没有遗照,那石家就凭忠心国心做事,诸皇子之中,已然成就大格局的四殿下,就更没有拉拢石家的必要了。”
    “若是世间诸多事儿,都能这般简单干脆,那该多好。”
    “就像是你的箭一样?”石远堂笑道。
    持弓男子点点头。
    “可惜了你的好徒儿。”
    “战场身死,本就寻常,哪里来得可惜不可惜。”
    “是。”
    持弓男子姓沐,名阳;
    曾经是大楚皇族禁军的一路统领,先皇时因当街射杀一贵族子弟获罪,囚于银甲卫昭狱之中。
    摄政王上位,将其释出,再入军中,归石远堂麾下。
    昨日隐藏于野人奴仆兵之中对着郑伯爷射出那一箭的,就是其徒弟。
    石远堂感慨道:
    “其实,老夫真的未曾料得,一向只擅长马上野战的野人,在攻城之道上,竟然已精进若斯。
    若非那一日燕人取央山寨时,老夫执意留下坐镇,让独孤念领原驻军打着禁军的皇子撤离。
    今日这城,要是他们来守,可能真的就被破了。”
    沐阳笑道;“就是石公您在守,其实,也快破了。”
    “哈哈哈哈。”
    石远堂大笑起来,
    道:
    “是,是,是,但好歹,老夫还有一战掀桌子之力。
    只可惜,若是能够鏖战个十日半月,再一朝杀出,那就不仅仅是能解东山堡之围,还可以破开燕人在东面方向的布局。
    双方对垒,看似各数十万大军,规模庞大,兵马众多,但真正用起来时,往往贴子兑子居多,再小的一个方向上出问题,都会不由地捉襟见肘。
    燕人这一部,确实出乎老夫预料甚多,好在咱们军中没有屈家人,老夫倒是可以感叹一句:真不愧是那位燕人的平野伯。”
    “就是屈家人在,又有何说不得?”
    “你啊你,这脾气,得改改。为此蹲了七年昭狱,值么?”
    “改不掉了,也,懒得改了。”
    石远堂点点头,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见得身边士卒杀出城门后,下令道:
    “命东西两门骑兵,缠住燕人的骑兵,中军,则给老夫继续向前冲,一直冲到燕人的营盘为止。”
    “呜呜呜!!!!!”
    “呜呜呜!!!!!”
    楚人的号角声响起。
    出城的楚军,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先锋军开路,盾牌手紧随,弓弩手随后,哪怕是一路冲杀,依旧保持着这种稳定节奏。
    遇到抵抗时,则迅速切换小阵,或纠缠或包围,其余左右,则继续前扑,尽可能地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战场的铺陈。
    这般做,一来是为了给后续出城的兵马腾出足够的空间;二则是想要将这种出其不意地反击,给尽可能地扩大化,这也意味着战果将也同时会被扩大。
    沐阳持弓而立,看向四周,道:
    “世人都以为他燕国铁骑横行无双,但其实,不过是互有优劣罢了。”
    骑兵所擅长的,是机动性,先前郑伯爷冲击央山寨,其实质,也是靖南王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及时分兵兑子,给自己麾下的王牌兵马赢得了一个“田忌赛马”的机会。
    若是燕军以步卒为主,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种大规模调动的,就算是完成了,其所耗费的时间也足以让年尧那边随之进行应对了。
    而在短距离的交锋中,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步卒,对上骑兵,固然依旧有些吃亏,毕竟人家胯下有马,但还不至于完全狼狈,应对得当,是完全有的打的,打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自古以来,以步胜骑的战例,也是数不胜数。
    “以步克骑,本就麻烦。”石远堂倒是无所谓,继续道:“据说祖家那边在东海,倒是琢磨出了一套新法子。”
    “乾国的祖家军?”
    “可不是。”
    “只可惜,这场仗,怕是不能指望乾国了。”沐阳说道。
    “国战国战,指望别人,还能叫什么国战?”
    “石公,快看,燕人军阵已经被我们冲开了。”
    沐阳是神射手,其视力,更为锋锐。
    确实,面对忽然杀出的楚军,燕军这边明显准备不足,先前预留的两翼骑兵本是想起打扫战场或者像昨日那般堵截小股骑兵之用,在此时,却已经被楚人的骑兵给纠缠住。
    眼下,
    楚人的禁军已经穿入了燕军为攻城所布置的大阵之中,一时间,掀起了倒卷珠帘之势。
    沐阳道:“石公,照着这个势头,我军大可继续推进,将燕人面前的营寨给一举打穿!”
    石远堂摇摇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咱们面前的对手,是燕国的那位平野伯,你可知,他其实不仅仅修建了这一座军寨,在其后方,还有两座军寨。”
    “还有两座?”沐阳显然对这个情报不知情。
    石远堂也觉得很无奈,道:“世人都传这位平野伯打仗好兵行险着,无论是当初千里奔袭雪海关还是去屈氏那里抢走公主,都将行险发挥到了极致。
    再者,其年轻气盛,又得封爵坐高位,就是老夫,也原本以为其性子应该刚猛孤傲一些,但真正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位打仗,当真是有一种燕人靖南王的影子。
    行军打仗,能行得险招,却也依旧可以烹得出小鲜。
    此子,
    据说当初还曾和王上同坐一辆马车,呵呵。”
    “说句犯忌讳的话,王上可能会很后悔当初没在马车内直接将这位燕国平野伯爷给掐死吧?”
    石远堂摇摇头,笑道:“王上估计想的是,你想当我妹婿,你直说啊。”
    “哈哈哈哈哈。”
    沐阳和石远堂一起大笑。
    这是战场,
    风云激荡的战场,
    但双方的主帅,其实都呈现出一种闲情自若的大自在。
    不能怪石远堂这边心情不错,因为楚军已经冲入了燕军的投石机阵地,不少楚人士卒已经开始砸毁投石机了,因为这个东西,可是让城内的守军先前在守城时吃了太多苦头,因为一开始,楚人压根就没料到燕人的投石机竟然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性能上,都超过了己方。
    燕人这边,则溃势已现。
    这一仗,甭管战果是大是小,至少,可以称之为捷了。
    “石公,您说那位平野伯爷,会做如何抉择?”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的帅輦在中军偏后的位置,收拾中军为阻,后军渐撤,入军寨之后,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寨向后,入第二座军寨,以期我军穷追不舍,复又追击。
    等到战线拉长,原本布置在外围防备燕军两支骑兵应该就能回援了,其自身身边,也应该收整了一批兵马。
    到时候,我军若是贪功冒进,说不得就得被其反手掐断,硬生生地消磨在这两座军寨之间。
    这也是老夫不同意你先前说直入燕军军寨的理由了,
    最起码,
    东山堡城墙坚固,有所可依,要是真入了其军寨,打下来了,岂不是做了以城换寨之昏聩之举?
    我军现如今势盛,他应当会退的,退一步,他依旧围他的城,我军依旧是守势。
    为将者,自当以大局为重,老夫不信田无镜的徒弟,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会去意气用………”
    “石公。”
    “怎么了?”
    “燕人的帅輦,前移了。”
    石远堂当即站起身,
    目视前方。
    他的视力自然比不上神箭手沐阳,看不见帅輦的具体方向,但他依旧能够看见先前已经溃散的燕军士卒,正在后方重新聚集起来,而且燕军的中军和后军,在此时忽然变得紧凑,开始大规模地向自己这边硬生生压了过来。
    “呵呵。”
    石远堂伸手拍了拍战车侧壁,道:
    “到底是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啊,何苦,又何必,一个百战百胜的名头,真的就这般重要么。”
    沐阳开口道:“看来,那位平野伯爷,是不愿意输的,哪怕一阵,也不愿意输。”
    石远堂下令道:
    “命左右两军,撑开,命中军以老夫战车以这面火凤旗为指向,前压!
    给老夫,
    击溃燕人的中军!
    这是他燕人,自找的。
    什么燕人平野伯,
    现在看来,
    也不过如此,
    此子心性这般,
    就算术再重,再得,再精,也终究不得法!”
    伴随着石远堂的一声令下,楚人的左右两翼兵马开始快速向外撑开,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中军直面燕人本阵的机会。
    自古以来,步卒打骑兵,最头疼的大概就是,打赢了,你也追不上他,石远堂先前面对的,差不离就是这个局面。
    但当燕军帅輦前移,强行集中兵马要反压过来时,那种局面,就不存在了。
    这是送上门来的,真的是送上门来的!
    只要一举击溃燕人本部,燕人大部就将如飞扬起来的尘沙,看似弥弥漫天,实则皆不再成气候。
    沐阳手中的长弓搭起,
    身子微微倾斜。
    石远堂默默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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