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拐杖-《棠落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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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蹦跳着进院时,正看见太爷朝她招手。老人平时招呼表弟都会给糖块,安安虽然疑惑,还是走了过去。突然瞥见太爷另一只手的梨木拐杖——那根打死过野狗的棍子。

    梨木拐杖抡起的瞬间,杜母刚从后院抱了柴火出来。她看见阳光在拐杖上闪了一下,接着是“咚”的闷响——第一下砸在安安后脑勺上。孩子像截木头般直挺挺跪倒,额头磕在砖地上。

    “啊!”杜母的尖叫和第二下破风声同时响起。她扑过去时,拐杖已经落在安安背上,第三下打在了她自己肩胛骨上。

    安安蜷在地上,后脑肿得像扣了半个苹果,血从鼻孔流到嘴里。杜母抱起孩子,摸到后背一片湿热——不是汗,是渗出的组织液。

    “你要打死她,先打死我吧!”杜母嘶吼。

    太爷的旱烟杆指着安安:“李家的种,骨头里都是坏的!”

    “她也是你的血脉!”

    “脏血!”太爷啐了一口,“没扔山里喂狼是杜家仁义!”

    炕上的安安昏沉了七天。喂进去的米汤总从嘴角流出来,夜里发高烧说胡话,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别打”。杜母用雪水浸湿毛巾给她敷额头,看见孩子瘦成巴掌大的脸上,睫毛像受伤蝴蝶的翅膀般颤动。

    杜若是接到“孩子不行了”的电话赶回来的。进门时,太婆正给安安换药。孩子的头发被剃光了,露出头皮上紫黑的淤血,后背的伤结了痂,像贴了张歪扭的树皮。

    “我六岁那年,”太婆突然开口,“后娘让我看弟弟,弟弟掉进水缸...我挨的揍比这狠。”她枯枝似的手抚过安安额头,“孩子像草,看着弱,一场雨又活了。可再耐活的草,也经不住天天踩。”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安安脸上,杜若想起去年在天津,雇主家孩子发烧,全家连夜送儿童医院。而安安这些年生病受伤,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汽修厂要个做饭的,”同学在电话里说,“月薪二百,活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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